时怜草木,兴赴乾坤

重庆万友康年大酒店有限公司 潘思维

 

  生命是一张命题模糊的答卷,我们执笔游弋其中,企图写下一些不会生悔的答案,渴望确认那个素履以往的方向,因此不敢轻易在某处幽径转弯或于一隅时光停顿。于是那些人来人往的柏油马路被命名为“行色匆匆”或者“永不止步”,一旁悄悄岔出去的青石泥径则被写着“危险勿入”或者“自甘堕落”的警示牌干脆地啮断,连带着已然沿途绽放的野花,逐渐埋没于似乎曾在家乡或梦中见过的葱郁野草。

  可“人生”二字,横竖撇捺形意留白,四面通达八方畅快,绝不欲困人于战战兢兢的按部就班或忍痛割爱的委曲求全。生命之中自有山河万朵,转角百千,无聊消遣和无用浪漫是被允许停泊的港湾,悠闲飞鸟和馥郁繁花是被允许被追逐的偏径。那些所谓浪费、平庸与繁琐,蜿蜒交织间便成就充盈、独特与伟大,与宇宙同映日月星辉,与乾坤共襄林泉山水。

  四时如常,日日焕新,生命长河里每一帧细微镜头都值得仔细观赏。比如夏季,该喻作高楼大厦墙间的空调轰鸣,还是倾盆大雨以后的蛙鸣聒噪。比如一朵迷路的萱草,该向谁吐露被吉普轮胎碾过的愤怒,或者同谁炫耀舒展于温润山野的自由。那些游离于价值追求和意义拷问范围之外的广袤风景与悠然日常,到底值不值得暂停焦虑而驻足欣赏,究竟可不可以占据本聚焦于待办事项和远大理想的目光。但倘若我们不曾崩溃于奏上整夜的田间蛙鸣,也从未偶遇过长势茁壮的林下萱草,我们存在的土地,是否还算留有自然的栖居。

自然并没有挑三拣四的暴脾气。他不像重庆的夏天那样嫌富爱贫,越是在地势偏低的繁华城镇越会劈头盖脸地浇来毒辣的日光;也不像西南的折耳根那样喜潮厌碱,偏爱阴凉潮湿的山涧溪流疏松土壤。自然是平等且温和的,能恣意地流浪于空旷山谷,也可以隐秘地栖息在钢筋城市。在山城,当厚重的日光和圆润的阵雨不期而遇,闷热与凉爽丝丝拉扯,便激荡出一种古怪的畅快,噼里啪啦地提醒人们应当有不一样的消遣。摁下外卖敲门声的静音按键,暂停空调房里裹被子的矛盾时间,抛弃即将在夏日爆发的所有烦恼,出走在缀满蓝花楹的街道上,隐身进溢出泥土气息的暑气中。不必变成一罐被贴过千万遍标签的气泡水,可以假扮一杯站在雪糕商铺旁边的酸梅汤,反复地尝试去消解漫长夏日里的一切烦闷与迷茫。

  飞鸟和繁花的标准也化作自然诗章和人生杂文的注脚,随流云而变,遇清风则幻。这样的“标准”,并非为了审判某个自我的完满与否,或是对抗这个世界的冷热无常,只是得意地彰示自由不羁的存在规则——而存在便已是令人热泪盈眶的壮举。即便是处于沧桑与荒芜的存在当中,万般自然也永远愿意善良慷慨地接纳安抚渺小众生,鼓吹其精神振奋之风帆,赠予其灵魂的长期逃票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创建时间:2023-05-25 10: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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